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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儀培訓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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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儀培訓班

他真的好會騙人,怪不得以後哄得修真界的女修士們團團轉——秦肖肖看著曲歡濕潤的眸子,如此想。

他們靠得很近,秦肖肖本不喜歡與人如此親近,她知道,曲歡更不喜歡。但現在,唯有靠那麽近,她內心的悲痛才能夠稍稍被別人的體溫溫暖。

曲歡聰慧得過頭了,他一定是看透她現在可憐的精神狀態,才做這些的。

獄中的她就像瘋了一樣,忽然就自殺了。秦肖肖自己都還懵懵的,不知道那碗片怎麽就劃了自己的脖子。

醒來之後她就浸在一種巨大的悲傷中。溫氏來獄中把她接回家,找醫師重新看傷口包紮。她全程像個木偶人一樣,任他們擺弄。

她唯一不那麽木偶的舉動是,轉著輪椅跑來曲歡的院中,也不喊他,就那樣遠遠看著屋門上映出的燈光。

她忽然誰都不能相信,除了曲歡。

她信曲歡的底氣也不來源於她自己,而是來源於原文。

原文裏,身為反派的曲歡絕對欽慕著自己的姐姐,他為她的死瘋魔,他為她報仇,他始終沒有遺忘她。

秦肖肖悲觀地覺得,曲歡之所以值得信任,是因為這具軀殼是蘇清曲的。

再到曲歡主動親她的兩頰,秦肖肖覺得可惜,她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另一種場景。

她的腿沒有被打斷,她正蹲在地上,挺直身軀;她的面色沒有那麽差勁,她抿著唇,眼睛含笑;曲歡親完她左面頰後,她主動扭過頭,鼓起右邊的腮幫子,眼神得意。

—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反應也做不出。

可惜,她那麽可愛的一個弟弟願意親近她,她卻沒力氣打起精神來回應他。

秦肖肖一直活得小心謹慎,她覺得她本該回應別人的情感,不然別人會受挫,就不會再理會她了。她對陌生人是這樣,對略親近的人也是。

“姐姐,”曲歡忽然喚她,聲音軟糯柔和,“我知道的。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了,阿歡會一直陪著姐姐的。”

曲歡竟然能夠辨出她的後悔、她的小心謹慎。原文裏的曲歡也是這樣,他對人心的掌握能力達到了一種可怖的地步。

他小小年紀像個渣男一樣,許諾什麽的隨口就來。果然是天性如此,秦肖肖才不信他的話。

曲歡又蹙起眉頭,十分想不通的樣子,“我都……姐姐了,姐姐怎麽還是不開心”

“親”字說得含混不清。秦肖肖有一瞬間被他的委屈模樣逗到——誰教你的親了別人別人就會開心

但看曲歡的模樣,好像確實,被他親了的人應該會開心的。

原文中的曲歡雖是反派,但在書中世界和現實世界都有許多欽慕者。他的人氣比男主上官宸啟都不弱多少。

男主正氣凜然,恪守禮教,是為正道之光,曲歡歪門邪道,肆意妄為,有人愛他不受管束的自由。

男主有官配,曲歡沒有。男主幾乎隔絕所有桃花,只喜歡女主一人,而曲歡走到哪裏都是別人愛慕他,他從不愛慕別人。對於讀者來說,就是這樣不可親近、不好掌控的曲歡才更多地激發出了一種征服欲,想要他只能看著自己。

男主很強,而曲歡雖然強,卻總帶著一種精致的脆弱感,這樣的脆弱感讓人想入非非。秦肖肖曾看過一篇同人文,裏面的曲歡在戰敗給男主後躲著人偷偷哭泣,被人趁虛而入,騙上了床榻,評論區一片直呼過癮,說反派就該是這個樣子,狠狠地被人“欺負”。

關於曲歡,評論兩極分化,評論區總是爭吵不斷。有人討厭他的惡,恨他如此之壞,有人則表示紙片人世界看什麽三觀,爽不就行了,為他辯解他作惡是因為男主殺了他姐姐。秦肖肖曾經堅定地屬於前者陣營,而現在,她的心好像向後者傾斜了。

如果被男主打敗,曲歡怕是真的會躲起來哭。她也會忍不住,想在那時候摸摸曲歡的頭,安慰他。

那是一切惡的開始,如果那時候有人在曲歡身邊,曲歡應該就不會拔出自己的靈根,毅然決然棄仙修魔,走上一條不歸路。

畢竟,他曾經也是天之驕子。

“姐姐在想什麽”曲歡發現她走神了,走神得還極其顯眼。

秦肖肖從思緒中抽離,發現自己竟然想了那麽多原文反派曲歡的事。

被許多人默默喜歡著的反派曲歡,被曾經的她深深厭惡著。秦肖肖道:“我只是忽然發現,我們阿歡還挺討人喜歡的。”

“啊”曲歡驚詫地瞪大眸子,他討人喜歡開什麽玩笑

看曲歡那麽詫異不解,秦肖肖內心陰霾終於被驅散些,她揉了揉曲歡頭發,理直氣壯地反問:“不是麽?”

曲歡回答是也奇怪,回答不是也奇怪,遂一時無話。

秦肖肖便道:“天晚了,我回去了,你也快睡吧。”

曲歡卻仍看著她,問:“姐姐不會悄悄回去吊脖子吧”

隱秘的自殺行為被提及,秦肖肖有些尷尬。

曲歡滿臉天真的關懷,問:“能知道為什麽嗎?”

秦肖肖沈默半晌,還是和他描述了那個夢境。

曲歡難得有一小絲後悔,他道:“夢到火焰和流笙是因為姐姐在清原鎮傷到了神魂,夢到吳家小姐是因為你在她死前見過她,夢到母親,許是因為你太緊張了。”

曲歡不好言明,這三人要麽是害她的人,要麽是間接被她害的人。

“神魂傷”秦肖肖想到宗師容遠所言的痛不欲生,原來是以這樣的形式起作用。

那麽一切就可以解釋了,才不是她懷疑的自己抑郁癥而不自知。

秦肖肖放下心來,安心地道別,回到自己住處。她不知道今日的親近被溫氏看到,也不知道這一面後她再難見到曲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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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屋。

溫氏在光亮下一針一針地刺入畫布,婢女在旁邊連呼吸都不敢稍重。畫布上空白一片,針尾串著黑線,但溫氏沒有一針將線穿過畫布。

她的表情如常,還可稱得上溫和,只是行為有些許異常,燈光照射在她溫和美麗的面容上,顯得更加可怖。

終於,“嗤”的一下,針刺入了她的手指,指尖血染臟了畫布。溫氏忽然擡起頭來。

“夫人,奴婢幫您處理傷口。”婢女拿出藥箱,小心翼翼地幫溫氏包紮。

溫氏的視線虛虛地落於一點,半晌,她道:“把仙家給的靈藥給清曲送去。”

婢女猛擡頭,“夫人,那麽珍貴的藥……好,奴婢知道了。”

傷筋動骨一百天,秦肖肖的腿被打折,若是等自然痊愈,少說也要三月,還不一定能恢覆成最初的樣子。如果用仙家給的靈藥,不出七日,定能恢覆如初。

三個月,溫氏等不了了。她一一安排道:“大理寺那邊,去同範憎說,他們看守不利,清曲至今未脫離險境,就留在國公府養傷,至於審訊,就在國公府審。再幫我去送請柬,慶賀我得一義女,京都每一家大世家都要送到,讓各家夫人們帶著孩子來聚聚……對了,我記得劉夫人的兒子是不是剛及冠劉家的請柬我親自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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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了靈藥後秦肖肖的腿果然好得很快,只是還有些一瘸一拐,不敢下地走路。溫氏同她說了辦宴會宣告她身份的事,還請了教習嬤嬤來教她禮儀。

吳家的命案還沒審,那邊掛著白布,這邊作為嫌犯卻大張旗鼓地開始慶賀,秦肖肖只覺得自己太“猖狂”。同溫氏說,溫氏卻安撫道:“吳家在四大世家之列,旁人惹不起,我們卻是不用怕的。”

好……好霸氣。

事情便這樣定下,秦肖肖開始學習禮儀。

“呸呸呸!”她把口中有些變味的茶葉盡數吐完,毫不意外收獲了孫嬤嬤的板子。

她乖乖地伸出手,邊被打邊委屈地訴苦:“嬤嬤你這茶都變味了。只一個喝茶的動作,做了怕是有成百上千遍,我手都要斷了。不能因為我腳殘著就可勁兒地練我手吧,我也要休息——嘶,疼!輕點輕點!”

孫嬤嬤沒好氣地白她一眼,這位新小姐性格不錯,教什麽學什麽,這下怕是累極了才開始訴苦,孫嬤嬤心中對她挺有好感,說著“這才哪到哪”,手上卻放輕些力度。

孫嬤嬤道:“這茶葉就是變質了你也不能吐出,這樣太失禮了。”

“合著這是您故意試我的呀?”秦肖肖嚎啕起來,“好嬤嬤,變質茶葉吃了生病可怎麽辦”

孫嬤嬤:“生病了也只能受著,禮不可廢!”覺著自己語氣太嚴厲,她又放緩了聲調哄道,“離宴席時間也沒剩多久,小姐您就好好學吧,到時候出醜叫人看了笑話可不好。”

秦肖肖也清楚,以前她能丟自己臉面,現在她不能丟溫氏、丟國公府的臉面,遂也再累也都咬牙堅持。

……怎麽搞得像軍訓一樣,進入國公府就像是來到了新學校,開啟了新征程。

她入睡時心疼地摸著自己麻木酸澀的手,心想著免費的禮儀培訓班不上白不上,就算是在原世界也有人自己花錢報班呢,這波不虧。

她陷入安眠的最後一個念頭是——可是在現代她也不會花這冤枉錢這冤枉力氣去學這個啊。

根本用不上好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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